
Krzysztof Penderecki(b.1933)
致廣島受難者輓歌(寫給52把絃樂器)
Threnody for the Victims of Hiroshima for 52 stringed instruments
1945年8月6日,第一顆原子彈從美軍的轟炸機上落下,在日本的廣島造成了80,000人死亡,及100,000人受傷的悲劇,隨後陸陸續續更有200,000的居民死亡。1960年,「致廣島受難者輓歌」藉由波蘭籍作曲家潘德列茲基(Penderecki)而呈現於這個世界,這首曲子最初該叫做「8分37秒」:如同1945年8月6日被投遞於廣島的原子彈從待命、投遞到引爆所經過的時間。不過作曲家後來決定修改這情緒性的表白,以清楚的語言為它冠上標題。
《致廣島受難者輓歌》不是交響曲,不是協奏曲,是一首「管絃樂作品」(Orchestral Work),嚴格說來甚至只算的上是一首純弦樂的作品(看看標題:寫給52把絃樂器)。在古典音樂的世界裡,我們常會提到獨奏、獨唱、重奏、協奏曲、合唱曲、交響曲……等等,這些是指樂曲在演奏形式上的分類,大致可以這樣來看:
聲樂類(指的是人的聲音):
通常我們會把人聲大致區分出女高音(Soprano)、女低音(Alto)、男高音(Tenor)、男低音(Bass),當然再對各個聲部去做細分,如:花腔女高音(Coloratura)、次女高音(Mezzo Soprano)、男中音(Baritone)……等等。
1人的歌唱形式,可以稱為「獨唱」(Solo),2人的就叫做「(二)重唱」(Duet)─當然也有三重唱、四重唱的情形。很多人的,就叫做「合唱」(Choral)。
器樂類(指的便是樂器,相對於聲樂):
大致上可分鍵盤樂器(Keyboard Instrument)、弦樂(String)、管樂(Wind & Brass)、打擊樂(Percussion)及其他(如:電子合成器)。鍵盤樂器指的當然便是鋼琴,及其他像管風琴、大鍵琴這類具有多數按鍵的樂器;弦樂器指的是像大、中、小提琴或吉他等,這類透過撥、彈或借助「琴弓」的摩擦所發出聲音的樂器。而管樂器通常指的便是像小號、長笛、薩克斯風等等這類「吹奏」樂器,其中又分木管(Wind)與銅管(Brass)。銅管樂器顧名思義是金屬鑄造的,而木管樂器的管身多半是木頭作的,不過這裡有一些例外,譬如法國號、薩克斯風等,雖是由金屬製造而成,但由於音色不像銅管樂器般光輝燦爛,因此也被歸類為木管家族。另外像現代長笛雖也改為金屬製造,也仍屬於木管樂器,說穿了,就是用「音色」作為界定的準則。打擊樂器包括鼓、鈸、管鐘等等,乃藉由「敲打」而達到演奏的目的。至於不屬於以上所列任一項範圍內者,便歸類到「其他」。
同樣的,只有一件樂器便叫「獨奏」(Solo),不過跟聲樂不同的地方,就是在兩件樂器同時演奏的狀況下,常常因為其中一件樂器是另一件的伴奏(通常會是鋼琴當伴奏樂器)而使得表演形式仍歸類於獨奏。器樂曲中當然也有重奏,最常見的便是「弦樂四重奏」(一把大提琴,一把中提琴,及兩把小提琴),不過如果編製繼續擴大,我們並不會以此類推說什麼九重奏、十重奏……等等的,而是視情況將樂曲歸類為「弦樂曲」(String Ochestral,顧名思義,就是由很多絃樂器所演奏的曲子)或「管樂曲」(Wind or Brass Orchestral)或「管絃樂曲」(Orchestral,就是統統都有啦~);至於協奏曲,就暫時先把她當作是一種「獨奏與管絃樂的合體」好了,日後有機會再聊。
So,回到「致廣島受難者輓歌」這個主題來。先聲明,如果已經聽慣了旋律性的音樂,剛開始可能會被此樂曲驚嚇到,因為她的演奏方式跟我們所適應的「古典音樂」完全不一樣,Pederecki採用了"Tone Cluster"(音堆或音串)的作曲手法,造就出一種很特殊、具爆炸性的音響效果。什麼是"Tone Cluster"呢?我們就直接拿「葡萄」來作說明好了。
拿起一串葡萄,就把一顆顆葡萄都當成音符,摘下來之後隨意以一顆、兩顆或三顆為一組,由左至右排過去,葡萄大小為音量比例,相對位置為音高,按照這些葡萄的排列組合,便可以透過樂器或歌唱生出一段「旋律」;現在,在同樣的條件之下,我們把「一顆顆」葡萄改為「一串串」,由左至右排列之後,便得到了一種新的結果。
所以我們想像一下,如此的聲音進行中,同時間到底會有多少和諧、不和諧的,或許多「意料之外」的聲音並存著,加上音堆與音之間的撞擊又會產生出其他的聲響……我們再以「視覺上」的比喻來說明,把葡萄當成各式大小不一的「燈泡」,在第一種情況下,一通電,便會看到燈泡依照著排列,順著高低起伏一路閃而去,而在第二種情況下所見到的則是「一團團」的閃爍,同一串燈泡裡不同燈泡所發出的光譜,交疊之下又會產生另一種光芒……好,到這裡,是簡單說明關於這首曲子的組成方式。
千禧年時我首次聽見這首曲子,當時真的受到很大的刺激─怎麼….有人可以寫出這種東西!?只是那時候除了訝異於作曲手法外,並沒有太多的感動。時間一天天地過去,不知為何這首曲子的片段總會時不時在腦海裡盤旋,後來在某個情境下再度聆聽這首曲子時,我竟難過地落下淚來,彷彿被帶回當年,置身於那無法掙脫、哀鴻遍野的煉獄裡,短短的八分多鐘,便像經歷了震驚、嘶吼、哀嚎、死去……一曲道盡了戰爭的殘酷無情,並告誡著人們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。
其他Penderecki的作品,多半也都是管絃樂曲,或較為少數的聲樂作品,如:波蘭安魂曲(Polish Requiem)、聖路加受難曲(St. Luke Passion)、耶穌的最後七言(The last seven words of Jesus)等,雖然不見得會像《至廣島受難者輓歌》那樣充滿激昂的聲響,有別於調性音樂的旋律以及充滿立體編織的聲響,仍舊能在短時間內拓展聆聽的守備範圍,同時驗證、壓榨出音響系統的效能邊界。
